Saturday, January 30, 2010

「四點起身」的人生計算

近年多了人認識我之後,久不久有陌生人在公眾場合主動跟我打招呼,話題離不開兩個:我的文章和四點起身。文章寫得好與壞,我的態度是,你怎麼看我就怎麼樣,我只在意是自己的文字能否觸動到自己,因為我是自己文章的最忠實讀者。四點起身對我來說,卻是近乎一個社會責任,所以我必定花足夠時間去跟人討論這課題,希望盡自己能力令多些人認識到我對早起身的看法。
我看過一個調查,大部分香港人在凌晨十二點至一點睡覺,他們最記得是睇完無綫最後新聞報道上床。以香港人六至七點起身計,平均睡眠時間是六小時。
我跟平常人其實沒分別,每日最少要瞓六小時,即晚上十點前睡覺。十點前上床對許多香港人來說,是不可思議的事情,因為十點彷彿是人生最精彩的開始。我需要犧牲十點後的燦爛,這決定早已作出了,而且是一個經過計算的決定。

與「Me Me 麼麼」say no
假設你放工後回家吃晚飯,約九點吃完,十二點睡覺,即是你有三小時的個人時間。這三小時你會做什麼?我相信是睇電視、傾電話、執拾家務,俗語說:「Me Me 麼麼」。總之,時間過得很快,但說不出具體做過什麼。
我四點起身,七點離家去做Gym,同樣有三小時個人時間,但我早上四點至七點的三個小時跟晚上九點至十二點的三個小時很不一樣,因為冇電視睇,冇人同我傾計,冇「me me 麼麼」(不想嘈醒家人),有的是一片寧靜。我幾可肯定,大家同樣有三小時個人時間,我的時間比一般人更有生產力。我沒有過人本領,只是客觀環境消滅了一切可以分心的事物,迫使我集中精神做事。
四點起身的由來,是我發覺自己愈來愈忙,時間愈來愈不夠用,唯一解決方法是提高時間的生產力。每日只得幾小時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要令每一分鐘好使好用。四點起身不是貪得意,而是我經過計算的提升生產力方案。
許多人認為早起身憑着的是意志,我則覺得是習慣;天氣多冷,對我的影響也不大。曾經有中醫提醒我,身體四點的時候應該在休息,我的生活習慣可能令我特別疲倦,或者「習慣」的威力蓋過許多其他因素,我不覺得身體出現毛病。

爭取時間同自己相處
除了這些客觀因素,四點起身牽涉一項較深層次的主觀技巧——同自己相處。想深一層,其實許多人不懂或不願同自己相處。我認識的朋友中,不少人一天到晚都安排了事情,而工作和家庭的責任佔據了這些人的生命。上班時不停地開會,一靜下來會立即找同事度橋;回家同小朋友溫書,提醒自己要讀一份文件或看一個電視節目,每分鐘彷彿都要活得有價值。這些人害怕沒事做,因為他們不願或不懂同自己相處。

早上四點至七點獨處的時候,我聽到自己的聲音,這段時間我聽到自己讚、彈、鼓勵、打擊自己,我同時是我的良友和損友。同自己相處是要學的,起初的時候我不習慣,時間長了,無論幾忙,必定爭取這段同自己相處的時間。

我認識熱愛運動的朋友,大部分都是早起床。晨早做運動對身體好,加上空氣特別清新,對心情也有幫助。其實晨早做運動最主要動機是要兼顧工作和家庭,我們經常說笑,最理想的運動時間是,運動完後,回到家一刻家人剛起床。

我們要做好丈夫、好父親、好同事、好運動員,方法之一是早起身。

撰文:蔡東豪 Tony Tsoi / 2010.1.30 逢星期六刊於《信報》

2 comments:

  1. 看這篇文章,讓我想起有一次去講詹宏志談讀書,他與讀者的一番對答:

    問:詹先生,聽說你每天只睡四小時,所以可以看好幾個鐘頭書。可是我每天一定要睡夠八小時,那怎樣才可以用最少時間看最多書呢?

    詹:我並不是為了看書而只睡四小時的;我幾十年來,就是習慣了只睡四小時,也不累。

    每天睡至四點鐘,我就醒了。這時候總不能起身跑步,把人家吵醒,故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泡泡咖啡,看看書。

    我特別喜歡早上工作,就是四點到八點鐘這段時間,做著做著,天就亮了,是漸入佳境的(不像晚上熬夜,是漸入困境),有一種開展中的狀態。

    對於我來說,讀書就是最大的娛樂,我不為任何目的而讀書, 即使再孬的書,也要讀出好處來,才不辜負我們相處的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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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噢,錯字:

    去"講"詹宏志談書,應為去"聽"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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