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August 29, 2015

「我只要半分收穫」


《明報》「周日人物」是蔡家珏,15年前一場交通意外,他腦部受傷,失去語言能力及四肢接近癱瘓,他當時26歲。細看文章,真正主角是蔡家珏的爸爸。意外後,醫生覺得蔡家珏沒希望,勸蔡爸讓家珏捐出器官。即使活下來,也沒有醫生覺得家珏有機會可以自己雙腳站起來,但蔡爸不肯放棄。
蔡爸把家珏從醫院接回家,他辭了廚師的工作,全職照顧家珏,短短幾年,醫療費用高達300多萬元,用盡了積蓄和保險賠償,一家三口一度靠綜援和傷殘津貼過活。無論怎難,蔡爸不肯放棄,沒怨天尤人,他相信只要相信,肯去做,家珏便有希望。蔡爸和家珏每日的練習,是蔡爸抱着家珏用自己的腳墊着家珏的腳向前行,像機械人步伐,每次可行10至20步。《明報》刊出的照片很震撼,家珏比蔡爸高出差不多一個頭,試想像,一個66歲的父親抱着140磅兒子,一步一步向前踏。願意讀畢這篇文章的讀者,雙眼不可能是乾的。
我寫字枱有一幅鑲起的照片,是美國人Dick Hoyt推着輪椅在跑,輪椅上是他癱瘓的兒子,他們兩人多年來共同參加過超過1000場耐力比賽,包括100次馬拉松和70次三項鐵人賽事,全因兒子對父親說,他喜歡在跑的感覺,因為他不感到自己殘廢。父親對兒子不離不棄,發出來的一度力,不是一段醫護人員能理解。蔡爸說:「佢始終有一個信念,佢會行番;一點火,永遠不會熄,點淋都唔會熄。」

Saturday, August 22, 2015

瞓幾多,跑幾多


跑步者記住一大堆數據,包括時間、長度、pacing、split time等,分析操練狀況,跑步成為跑步者的一個「項目」。科技真好,以前這些數據只屬於少數擁有專業教練的頂級運動員,今日三數千元一隻運動手錶,便能掌握源源不絕的數據。數據的好處是實在,跑步牽涉太多關於感覺的東西,客觀數據令跑步者心裏感踏實。但我留意到,有一項數據很少人記錄下來,我認為非常重要,是睡眠。
跑步者不談睡眠,可能是因為睡眠太明顯,因此「老馮」不談。另一個不談睡眠的可能,是不想談,因為睡眠不足是所有城市人早已接受的通病。各位問吓身邊朋友,有幾多人能每日平均瞓8小時?我得出的答案是沒有,大部分人每日睡6至7小時,甚至更少,有些人答案是以每星期計算,因為周末瞓番夠本補數。我不是睡眠專家,但敢肯定睡眠質素不可能是以周末兩日「補」一周七日。跑步者撫心自問,跑得不好,很可能是前一晚或這一輪睡得不好。
睡眠對跑步有影響,相信沒有人反對,跑步者不大談,只是不願談,以為所有人都是這樣的。壞消息是,答案是否定,不是所有跑步者都睡得不好。英國跑手Adharanand Finn深入虎穴,與肯雅冠軍級馬拉松跑手共同生活了一年,寫了《Running with the Kenyans》這本書,其中一項特別發現是,肯雅跑手睡得很多。幾多?各位坐穩,是14小時!職業跑手基本生活是練、食、瞓,其他人無得恨。
跑步者不談睡眠,另一原因是我們慚愧。睡眠不算是不可告人的私隱,但我們都忽略睡眠,呼之則來,揮之則去,因此難以啟齒。我們每日拚搏工作,家庭事多籮籮,時間逼人,還在密麻麻時間表中加進跑步,可以犧牲的,通常是睡眠時間。更大鑊的是,跑步可能不是我們唯一的公餘興趣,24小時不夠分配,結果是越瞓越少。我們慚愧,因為睡眠不好是自己一手造成。
有參加比賽的跑步者深明睡眠質素對跑步的影響,香港大部分長跑賽事起步時間是早上8至9時,跑手需要早點到達起點,加上交通時間,前一晚睡眠時間比平時少,談不上質素。渣打馬拉松早至6時起步,不少跑步者前一晚基本上沒睡。有些人逼自己晚上8時上床,但睡眠不是完全受控的事情,加上心情緊張,眼光光到天光不是例外。
睡眠是一件非常私人的事,每個人都有自己一套,我不打算「分享」自己睡眠心得,因為我的一套或者只適用於自己。指點其他人睡眠,換來的是噓聲。
我想說的是,睡眠對跑步影響太大,跑步者不應忽略。跑步者巨細無遺地分析pacing,或者應該以同樣嚴謹紀律來計劃睡眠。
原文刊於蘋果日報